为阻止印度从俄罗斯买导弹,美国做了这些事! “S-400”导弹防御系统采购协议在印度的“进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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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章华龙，国观智库特约研究员，上海《文汇报》驻新德里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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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向俄罗斯采购S-400导弹防御系统问题上，印度的核心考虑是在谋求在大国间推行其平衡外交政策，希望通过延续对俄的军备采购订单以稳定传统的战略伙伴关系。美国则在尽可能地说服印度终止S-400协议，并转投美国提供的替代系统。此外为了劝服印度，美国意图协助印度发展战斗机制造等军工产业。

之所以纠结于印俄S-400协议，美国有基于军购贸易与遏制俄罗斯层面的考量，也有来自军事科技机密安全的担忧。此外一旦该系统正式交付，印美在“印太战略”下很难实现真正的深度军事科技合作，更无法实现美印真正的战略一体性与稳定性。

S-400协议是印度对于“印太战略”真实态度的试金石。究竟印度是否愿意为了抵御来自中国的“威胁”而倒向美国，进而摈弃长久以来的战略自主，这恐怕是未来印度将不得不做出的一个抉择。

俄罗斯“S-400”导弹防御系统采购协议在印度的“进与退”

——印度在美国“印太战略”前不得不做的抉择

2018年10月5日，在俄罗斯总统普京访问印度期间，印度与俄罗斯签署了价值55亿美金的对印供应S-400防空导弹系统5个团的合同，根据印度官方向外界披露的消息，交付将从2020年10月开始并于2023年4月结束。

印度此举引发美国的强烈不满，美国总统特朗普几日后便在白宫与媒体记者见面时回答有关 “美国准备在《以制裁反击美国敌人法案》(CAATSA)框架下针对印度采购俄制S-400系统采取哪些措施”的问题时表示，“印度很快就会知道，你们很快也会看到，时间要比你们想象的更早”。但在特朗普施压印度的同时，美国防长马蒂斯在面临同样问题时则显得较为乐观，他在2018年底对媒体表示，“相信我，我们将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事实上，在向俄罗斯采购S-400导弹防御系统问题上，印度的核心考虑之一仍然是在谋求在大国间推行其平衡外交政策，特别是在与美国于2018年7月举行“2+2战略对话”后，印度希望通过延续对俄的军备采购订单以稳定传统的战略伙伴关系。同时据统计，当前印度军火库中70%的装备来自俄罗斯，这也使得印度采购S-400以保持主体军备延续性成为了应有之义。而且，在印度看来，随着美国将中国定义为战略竞争对手，与中国“新仇旧恨”交织且处于“印太地区”重要地缘战略位置的印度自然成了美国的重要拉拢对象，所以印度认为即使与俄罗斯签署了S-400导弹防御系统采购协议，美国顾及印度的“主要防务伙伴”的身份也不会轻易将印度列入《以制裁反击美国敌人法案》的制裁名单，甚至美国会因为印度与中、俄走进而对印进行更大程度的让利。

然而，美国对印俄S-400订单上态度则在一场于年内3月27日举行的众议院军事委员会关于美国在印太地区军事活动的听证会上展露无疑。负责印太地区安全事务的美国助理国防部长薛瑞福(Randall G. Schriver)在回答来自民主党代表塞茨·莫尔顿（Seth Moulton）关于“印度采购S-400与租赁俄罗斯核潜艇对印美关系的影响”的质询时表示，印度采购S-400“尚未签署合同或已经完成”（ not gone to contract or completed）；他还表示，美国正在与印度商讨向印提供一套俄罗斯S-400的替代系统，我们十分希望印度能够做出不同的选择，而据媒体报道，薛瑞福口中的替代系统极可能为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萨德”系统或雷神公司的“爱国者”系统，而且其言下之意即现在印俄的S-400合同还未进入实质履行阶段，美国将在此之前尽可能的说服印度终止S-400协议，并转投美国的替代系统。

美国推动印度终止S-400协议的必要性

之所以纠结于印俄S-400协议，美国有基于军购贸易与遏制俄罗斯层面的考量，更加重要的是，导弹防御系统因其雷达探测精度高，覆盖范围广，美国不可能允许自己的F-35战斗机等高科技军事装备置于S-400的雷达探测范围之下，同样这个道理对俄罗斯也适用。在美国加大力度部署并推进其印太战略的背景下，印度这一具备成为“盟友”的现美国“主要防务伙伴”在美“印太战略”设计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一旦S-400系统正式交付并服役，不仅意味着美国拉印度结盟的战略遭遇了来自军事科技机密安全这样一道硬砍，更意味着印度未来将主动延续其一贯的“不结盟”政策，印美在“印太战略”下很难实现真正的深度军事科技合作，更无法实现美印真正的战略一体性与稳定性。

一方面，从军购贸易的角度看，美国一直谋求将在印军火市场份额的蛋糕不断做大。根据网络公开数据显示，在过去5年中，印度是世界上最大的军火进口国，仅在五年时间内上涨了约24%，占全球军火进口量的12%，而俄罗斯在2013至2017年间占印度军火进口量的62%，如果S-400交付印度并正式服役，不仅印俄军火贸易关系将得到进一步巩固，在军事科技机密安全层面上，也限制了美国未来向印度出口高科技军事装备的可能。事实上，在美国特朗普政府看来，如果印度能够转投美国反导系统，印度军事采购将被美国捆绑，这对于平衡美印贸易逆差也将发挥重要作用——近日美国贸易部长罗斯访问印度期间，关于希望印度采购美国军备以平衡贸易逆差的表态便可见一斑。

另一方面，从美国遏制俄罗斯的角度看：俄罗斯是世界上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军火出口国，武器生产和出口方面，俄罗斯在全球居于领导地位；武器出口在俄罗斯经济中也扮演重要角色，不仅占GDP比重常年保持较高的水平，而且也创造了大量的就业；通过出口武器，俄罗斯不仅拓展了地缘政策影响范围，而且出口盈利反之更能保证充足的新武器系统研发投资。这样就从另一角度反映出美国极力以《以制裁反击美国敌人法案》为要挟阻挠土耳其、印度采购S-400反导系统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在S-400问题上，对于美国来说更加核心的问题是在战略与军事上加速整合以印度为代表的“志同道合”的国家。然而，不同于日本、澳大利亚这样的美国传统盟国，印度一直是奉行“不结盟政策”的大国。印度作为美国“印太战略”的核心一环，与该战略直指的中国存在着“新仇旧恨”，拉拢印度与美国实现“盟国化”，彻底将印度置于美国势力范围，让印度站在中国的对立面是美国的核心诉求。

为实现该目的，美国多年来苦心经营，四项基础军事协议截至2018年底已经签署三项，而且两国还建立了“2+2对话机制”，但就在此时印度与俄罗斯达成了价值55亿美金的S-400协议。据一位特朗普政府的高级官员表述，S-400的主要威胁来自于其军事技术情报搜集能力，如果该系统正式服役印度，俄罗斯将需要派出专门人员常驻以进行系统维护与操作，期间任何进入S-400雷达下的美国可能未来提供给印度的包括F-35在的先进美国战机相关数据都会被跟踪记录，进而可能帮助俄罗斯更好的掌握美军战斗机的战术动作，飞行模式等数据。一位印度国际关系学者引述美国空军技术专家的话称，采购S-400意味着“长期依赖于俄罗斯的技术与后勤支持；一旦S-400正式服役，俄罗斯将可以了解到印度领空上飞行物的一切数据”。该学者称，S-400将意味着印度提前关上了印美尖端军事合作的大门。

为了劝服印度放弃S-400，美国不可不谓为印度勾勒出了一幅美好的愿景。有印度国际关系学者指出，目前美国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已经准备好将整个F-16战斗机生产线转移至印度，很可能在此后F-35也将向印度出售，考虑到印度充沛的人力资源与技术优势，印度未来可借此成为全球战斗机的制造中心，而民用飞机组装也将紧随其后。美国智库“哈德逊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的“印度与南亚的未来倡议”（Initiative on the Future of India and South Asia）主任阿帕娜·庞德近期也刊文《采购俄罗斯军备将伤害印美军事关系》指出，印美未来军事合作的一个可行的方式应该包括联合发展在印度的防务工业，并结合印度的专长与美国及其他志同道合国家的先进技术。只有不断将印度与美国在产业安全与商业管理的实践经验深度结合，印度才能真正依托印度制造技术实现最迫切的防务需求，进而减少对俄罗斯的依赖。庞德还格外指出，美国深切了解印度的安全威胁不仅来自海上，还来自喜马拉雅的边界地区，S-400只能解印度的近渴，但持续依赖于俄罗斯则将对印度安全构成持续威胁，其言下之意便是只有依靠美国，印度的军工产业与国防能力才能得以满足长远需求并实现现代化，以应对来自中国的战略安全威胁。

印度将不得不做的抉择

一面是美国为印度勾勒出的长期军事现代化与军事装备自主化的“美好愿景”，另一面则是延续S-400协议，继续走战略自主的“不结盟”道路。事实上，摆在印度面前的是一个恐怕不得不做的选择题，在新一轮的大国战略竞争背景下，美国依托其“印太战略”对中国实施遏制的目标日渐明朗，在而美国不断“恩威并施”拉拢印度结盟，实现战略利益捆绑的意图也日渐明确，而印度之所以逐步在“印太战略”上向美国靠拢，通过与美签署军事协议，举行双多边海军联合演习以强化与“志同道合”国家的协同作战能力，在外交部设立印太司以及近期的与美日菲联合在南海举行军事演习，都表明印度在“印太战略”上存在共同担忧与共同利益，即印度对于所谓美国鼓吹的“中国威胁论”，特别是中国近年来在“一带一路”倡议下在西太平洋与印度洋岛国与沿岸国家港口建设所取得成就的忌惮，以及与中国经济军事实力差距日益悬殊的焦虑都成为了印度不断向美国靠拢的客观因素。

很大程度上，当前的S-400之争便是印度内部对于美国“印太战略”的真实态度之争，微观层面上，究竟是继续坚持战略自主，但却也延续对俄罗斯装备的依赖与缓慢的军事现代化与军备更新换代，还是选择撕毁与俄协议转投美国装备进而实现军事安全上全面倒向美国，这将意味着与俄的传统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将遭遇重大挫折，并且近年来不断向好发展的中印关系也将因印度倒向美国，实质加入旨在遏制中国的“印太战略”而面临新的挑战。与之同时，相信印度也能清楚的认识到，倒向美国也并不意味着美好的愿景都能成为现实，也极可能面临美国的钳制与特朗普漫天开出的条件而处境更加被动，然而谋求继续战略自主，延续S-400协议也将意味着美国将不得不对印施以的制裁，近日美国贸易部长罗斯在访印期间对印度关税政策所持的公开批评态度便是给印度的一个明确警告。

但在宏观层面上，S-400协议无疑在很大程度上是印度对于“印太战略”真实态度的试金石，究竟印度是否愿意为了抵御来自中国的“威胁”而倒向美国进而成为美国意图遏制中国的“印太战略”的马前卒，进而摈弃了长久以来的战略自主，这恐怕是未来印度将不得不做出的一个抉择。同样，印度是否会如美国所愿撕毁与俄罗斯的S-400协议，这将对地区战略与安全局势产生深远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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